「水中月,空中花」-法鼓山农禅寺水月道场所展现的佛理

来源:建筑界编辑:黄子俊发布时间:2020-03-20 18:49:51

[摘要] 位于北投大业路旁的农禅寺为东初老人于 1971年所创设,寺内僧众禅修之外兼以务农维生,故命名为农禅寺。由于农禅寺为法鼓山创办人圣严法

位于北投大业路旁的农禅寺为东初老人于 1971年所创设,寺内僧众禅修之外兼以务农维生,故命名为农禅寺。由于农禅寺为法鼓山创办人圣严法师(1930-2009)在台剃度之地(圣严法师于 1943年于江苏广教禅寺出家,后于 1949年因战乱从军来台),并于 1979年接任住持,因此被视为法鼓山的发源地。原有的房舍为两层楼钢筋混凝土平房,总面积约 100坪,外墙为洗石子,室内地面为磨石子,整体风格为典型台湾 60年代常见的建筑形式。由于农禅寺的建筑形式反应特定的时代特色,且圣严法师为当代台湾相当有代表性的宗教领袖,因此台北市政府于 2004年通过农禅寺原有建物为市定历史建筑,并划定周遭土地为保存区,以维护整体风貌。

圣严法师创办法鼓山佛教园区的过程中,农禅寺一 直为其发展中心。法鼓山完成后,农禅寺由于其位于市区内的地理位置,因此各种活动的规模依然持续增长,原来的空间已不敷使用,因此便有了新建农禅寺水月道 场的计画。从兴建法鼓山的过程中累积了许多经验,圣严法师对于水月道场有相当清楚的想像,其中最重要的概念有两点。第一是「水中月,空中花」,主要来自佛 教的要义。第二点是「环境景观道场」,亦即道场应与环境有密切的关係。在相当的因缘际会下,姚仁喜建筑师接下了这个挑战。姚仁喜修行佛教有很长一段的时 间,并且为宗萨蒋扬钦哲诺布的弟子。他曾翻译过多本佛教书籍并在台湾及大陆出版,例如《普贤上师言教》,《近乎佛教徒》(《正见:佛陀的证悟》为同一本书 之简体字版),《朝圣:到印度佛教圣地该做的事》,《不是为了快乐:前行修持指引》等书。所以我们可以看出,姚仁喜对于佛理的信奉与理解,这点也在与他访 谈的过程中得到相当的印证。之所以不厌其烦的说明这些背景资料,无非在强调姚仁喜如何能够运用他对于佛学的理解,展现在农禅寺的设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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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仁喜 大元联合建筑师事务所 – 法鼓山农禅寺 – Photo 01 – 郑锦铭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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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仁喜 大元联合建筑师事务所 – 法鼓山农禅寺 – Photo 02 – 郑锦铭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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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仁喜 大元联合建筑师事务所 – 法鼓山农禅寺 – Photo 03 – 郑锦铭摄影

姚仁喜于 1998年在台中市完成的养慧学院做了一个极为大胆的尝试,从外表拿掉了我们熟悉的所有与庙宇有关的符号,只在封闭的立面的表情上暗示这不是一般的住宅或 商业办公室,并将自身与周遭的环境区隔。内部空间的安排受制于有限的基地範围,以挑高的中庭垂直连结各个楼层以兼顾採光及通风,安置于二楼的佛堂则说明了 这里不只是一般仅供参拜的庙宇。然而,在 2006 年设计, 2012年底才完工的水月道场让姚仁喜有了另一种的环境来展现他对于佛教建筑的想法。位于关渡平原,农禅寺水月道场四周无高耸建筑物,北面的大屯山系介于 地与天之间勾勒出优美的天际线。划定为历史建物的开山农舍四周伴着原有的椰子树,清楚的展露出此地早期的风貌。想像着证严法师与东初老人以前在此农耕禅修 的生活,悠悠的历史感锚钉了基地的气质。姚仁喜很小心的将新建的量体与位于东侧的开山农舍脱开,以保持各自的时代感(图 07)。园区西侧为停车场,为了在视觉及空间感上区隔,两道清水混凝土墙被安置于园区与停车场之间,每道清水混凝土墙上有间隔相当的开口,但是两道墙的开 口互相等距交错,所以因为角度的关係,近端无法看穿,但远端则空隙逐渐加大,因而不会有完全封闭之感(图 12)。两墙之间形成强烈方向性的过渡空间指向远山,并且指引动线向大殿后方的园区入口(图 18)。园区另一端的入口位于大业路 65巷,原本即为农禅寺入口,现在仅供行人进入。此区入口紧邻原有社区,街道尺度小,空间感较为亲切。姚仁喜在此设置了入口广场,数颗巨石安置其间,略有 禅意。进入广场后,正面为大殿的侧廊,位于五阶台阶之平台上,立面处理与大殿正面相似,八根巨柱支撑屋顶平板,展现传统建筑的庄严气势,因此并无侧面之 感,倒似另一正面。广场南侧为开山农舍,北侧 L型建筑由排柱挑高楼层形成柱廊,视觉穿过柱廊可见原来农禅寺的「入慈悲门」保留在原址,并依其位置设置禅意庭园。二楼的金刚经墙一路展现经文,园区的特 色至此已给访客留下深刻的印象(图 13)。这些基本动作以姚仁喜的经验来说,并不困难。场所的塑造与空间氛围在此区已全然成形,但是佛理尚未出现,直到大殿的正面及室内。

大 殿主结构为 22支巨柱支承水平顶盖,再由顶盖从上方悬吊木质墙面而围塑出室内空间。墙面与上方顶盖之间为水平玻璃条窗採光,并在视觉上强调墙面与顶盖的脱开。一楼的 四周皆为玻璃墙与门,创造出室内外的视觉连结,而玻璃墙的室内及室外两侧之地面也都刻意採用相同质感石材并且为同一水平面,因此在室内外都可以明显察觉整 个量体是悬在空中,而以玻璃轻触地面。此外,平面的安排也依柱位向西面平移,而非四平八稳的悬在柱列的正中间,因此室内的西面便有排柱而产生二楼的空间以 及压低的入口(图 29),东面则留出较深的室外柱廊。姚仁喜极力想创造量体浮在空中的意图十分明显,因此也使得室内外的空间感得到理想的连结。此大殿除了许多仪式的举办之 外,主要的功能在进行禅修课程。由于禅坐时必须注意气温,以防受寒,因此一般多在较为密闭的空间中进行。不过在此空间禅坐,其经验相当不同于封闭的室内, 并且仍能确保禅坐所需的空间品质,而不受天候的影响(图 28)。东、南、北三侧的木墙中.有许多半透明材质佛像,里面安置了灯光而发出微微的光芒,使得置身于大殿中的参拜或禅修者,不仅面对主要供奉的巨型白玉 佛像,也被四周的小佛像围绕,因此受庇佑之感更为强烈。西侧二楼整面木墙镶有字体镂空之「般若波罗密多心经」(简称心经)全文,一进大殿便能感受其巨大的 震撼力。心经的字数不多,并且由于其言简意赅容易理解,因此为最常见的经文,许多佛教徒甚至能够背诵。因此看到此一巨型经文,心中的共鸣可想而知。又由于 经文镶嵌于西侧,因此当阳光于特定的时间穿透经文洒入大殿时,经文会投射在大殿的许多地方,包括佛像、佛坛、柱子、地面、玻璃墙面,木质墙面,以及在大殿 中礼佛及禅修之人。这样的空间经验,实非传统寺庙所能型塑(图 25)。顺道一提,园区中庭的金刚经墙为水刀切割混凝土版而成之镂空遮阳外墙,内部空间为一长廊连结禅房等非公共空间,为寺里的比丘及比丘尼使用。当阳光 透过镂空字体洒入长廊,行走其间若似漫游于金刚经的经文之中。金刚经的经文较为艰涩,所以这些潜心向佛的出家人较解其意,又能在每日生活中掠见经文的只字 片语,或在墙上,或在地上,或反射在玻璃窗上,或打在身上,也许更能感受佛意。

大殿的正向立面朝南,前方有一个长 80米宽 40米的矩形水池。从水池南侧往大殿看,水面上有深灰色平台,五根巨柱立于其上,西面的连廊与后方的金刚经墙遮蔽了大部份园区外的不协调景致。雄伟的大 殿,后方蜿蜒的山景,天上变换无常的浮云,共同映照在水面上。为了确保水面的平整,莲花皆被安置于三个略微下凹的方形小池中。天晴无风时,水面如镜,正 殿、山景以及天空都清楚的映照在池面上,彷彿另一个世界,所有的景致都真实重现(图 11)。然而一旦风生雨起,水面生波,池面所有的景象瞬间模糊,甚至消失。让人不禁怀疑自己所见,而我们所以为的真实是否就是真实?这就是证严法师说的 「水中月,空中花」,也是姚仁喜如何用建筑手法表达他对佛理的了解。在『近乎佛教徒』书中提到佛陀宣说的「四法印」,为佛理的中心信仰,包括「诸行无常」 (一切和合事物皆无常),「诸漏皆苦」(一切情绪皆苦),「诸法无我」(一切事物皆无自性),「涅槃寂静」(涅槃超越概念) 1。简单的说,作为一个佛教徒,须清楚理解世间万物皆非恆定,变化乃其必然,无需患得患失,情绪也就不被影响。时间、空间、大小尺度等概念皆为人所设定, 并非绝对,若能超越自身有限的逻辑而理解,则心灵能得到极大的自由。理解这些事情的方法有许多法门(亦即方法或是学习的途径),每一种人适用的法门不尽相 同,但无好坏高下之分。有人看到巨大的经文会有感触,有人可从水中倒影领略无常,有人能从一片落叶思索生命,有人纯靠禅坐来体会观想,这些便是姚仁喜依据 他的领略,运用建筑的手法,从各个法门所提供的可能性。

从水月道场的设计发展,我们可以有一些思考。在传统庙宇建筑中,建筑内外各种华美 的装饰有其故事性,或者是宣扬忠孝节义的价值观,或者是传达风调雨顺、吉祥如意的祈愿。但是在现代主义的建筑思潮洗礼后,这些形式或者被去除,或者被归于 民俗的层面来欣赏,以致于我们对建筑的理解相当的西化,无论是美学价值或是建筑教育都呈现出这样的结果。我们在学校的设计课,多多少少都做过教堂相关的设 计或是研究,尤其是在我们西式建筑教育的框架中,教堂所呈现的设计理念及美学都容易理解。然而,我们在学校裏有做过寺庙的设计吗?我们的祖先们是用这样的 判準思考建筑的吗?在我们自身的生活哲学中,是否也有一些与西方不同的价值观应该被考虑进来?例如水月道场的心经墙与金刚经墙,以及大殿前的镜面池,除了 装饰性与景观性之外,还创造了一些难以言喻的空间感受,却都能心领神会。这种专属于我们这片土地及这群人的共同生活价值与哲学观的彰显,或许才是建筑真正 的价值。

作者:宋立文 / 淡江大学建筑系助理教授

1.宗萨蒋扬钦哲诺布着,姚仁喜译( 2010)。《近乎佛教徒》。台北:亲哲文化。p. 22-23。

水月,道场,禅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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