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在建筑界,他被称为“劳模”“工作狂”。你可能没听说过他的名字,但一定知道他“遍布大江南北”的作品,我们就来看看日本建筑师隈研吾如何成为一代大师?
隈研吾已经68岁了,依旧保持着每天只睡5小时的作息。
在建筑界,他被称为“劳模”“工作狂”。你可能没听说过他的名字,但一定知道他“遍布大江南北”的作品,我们身边的很多“网红”建筑都出自他手。
《小时代》电影中,宫洺“在连棵树都不能随便移动的市中心,盖了一座玻璃房子”。
而它的取景地,正是隈研吾设计的上海Z58,位于番禺路58号,是中泰集团的商业空间。
这两年的国庆假期,阳澄湖凭借超美的旅游集散中心成功出圈。当地人戏称它为“茅草屋”,远看有自然纯朴的质感,随手一拍就是大片。
它同样由隈研吾操刀,刚建好就拿过“建筑届奥林匹克”的凡尔赛奖。
这位国际上首屈一指的建筑大师,更在东京奥运会上取代扎哈,设计了备受瞩目的主场馆,再度名声大噪。
他也因此上榜2021年《时代》杂志评出的百大最具影响力人物,是名单中唯一的建筑师。
东京奥运会主场馆新国立竞技场
我和他聊了聊这些建筑背后的故事。在屏幕的那一头,隈研吾看上去有些拘谨和疲倦。
他穿着3年前来中国上节目时一样的白色T恤,外面套了件普通西装。神情严肃,笑容很少。一边思考一边说话的时候,会下意识地闭上眼睛,长久陷入沉默。
就像他“让建筑消失”的理论一样,他本人也鲜有张扬的一面,总是谦逊、质朴、甚至有些“平庸”,似乎只知道埋头苦干。
而这样的状态,和他曾经历过的巨大失败是密不可分的。
01
竹林里的小亭子
不显眼的美丽
自从隈研吾设计的奥运场馆亮相后,盛赞和争议也随之而来,几乎让他成为去年夏天话题度最高的人物。
如今热潮褪去,我们都很想知道,不再是焦点的他,最近的生活有什么变化。
“劳模”并没有休息和调整,还是每天早上8点到办公室,一直工作到凌晨1点。他的工作室自1986年成立以来,如今已发展到300多人的规模。
他不喜欢将日本社会的层级制度运用到工作中,认为这会“阻碍创意的产生”。“我们的办公系统是扁平化的,员工可以对我说任何话、做任何事。”
正是因为这样的管理“秘诀”,他能在不内卷的情况下依然高产,项目井喷式地出现在世界各地。
上个月,他在京都一座寺庙的竹林中,建造了一个仅30平米的亭子。
上方是白色布条交织而成的“屋顶”,由竹竿支撑。日光透过缝隙洒落下来,投射在底下的日式汤浴。游客可以在这里尽情享受自然。
风吹过的时候,浮布会随之摇摆,演变出各种动态的形状。置身其中,仿佛一切喧嚣和刺眼都被过滤。
如果有人路过这里,大概很难注意到眼前这一方小小天地。它把自己完美地藏在了背景之中,而这正是隈研吾一直追求的“负建筑”。
“建筑,原本就背负着必须从环境中凸显自己的可悲命运。我在想,这种所谓的宿命难道是不可颠覆的吗?”
在他看来,建筑的最高境界,应该是不显眼的,与自然融为一体。
02
出道即失业
被东京建筑圈流放12年
隈研吾希望把建筑藏起来的想法并不是与生俱来的。
小时候,他住在自家“破落”的小房子,每次去朋友漂亮的“新家”玩,都觉得自惭形秽,对里面“明亮发光的材料”无比羡慕:崭新的塑料桌布、光滑的地板、严丝合缝的铝合金窗框……
1964年,隈研吾上小学四年级,父亲带他去看了东京为举办奥运会而建的代代木竞技场。站在这座由混凝土建成的雄伟建筑面前,隈研吾被震住了。
“我那天就下定了决心,要成为一名建筑师,总有一天要和造出这种惊天地、泣鬼神建筑的丹下健三老师一样,用建筑来感动大家。”
回忆起那段童年时光,隈研吾感叹,“60年代的东京是一个到处充满木结构建筑、矮小破旧的城市。”正因如此,人们才会对高大、垂直的东西如此着迷。
那时他并不知道,自己厌恶的木造平房,会成为他日后的灵感来源和学习对象。
19岁时,隈研吾考入东京大学建筑系。后来又申请到哥伦比亚大学的奖学金,去美国读研。
彼时安藤忠雄的“清水混凝土”建筑已经被传为美谈,但隈研吾却说:“这样的日本建筑界让我感到窒息。”他开始批判用这些工业材料堆出的所谓“现代”建筑。
学成归国后,他接到的第一个项目是东京一座叫做M2的汽车展销商店。因为急于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他设计的造型很前卫,拥有六根希腊圆柱以及高速公路般的外墙立面,引来了铺天盖地的嘲讽。
提起这个人生中的“污点”,隈研吾笑着说:“现在看来,我想我当时很大胆。”
项目落成之际,正好赶上日本经济泡沫,M2成为了浮夸建筑的代表,隈研吾失业了。
长达12年的时间里,他在东京接不到任何项目,只能在农村接一些小型建筑的设计。
但也是这段经历,让他对建筑的态度彻底发生了转变。
他和工匠打成一片,一起吃饭、喝酒、讨论建造工艺;每接一个项目,他都会直接躺在地上,感受当地的气息;在无限接近自然的过程中,他开始重新思考建筑与大地之间的关系。
03
长城脚下的竹屋
被张艺谋拍进奥运宣传片
“流放”农村的隈研吾渐渐确立了自己的建筑风格:不跳脱、不显眼,融入环境的底色,他称之为“负建筑”。凭借这一理念,他重新积累了口碑和名气。
2002年,潘石屹和张欣打算在长城脚下建造一片由亚洲顶尖建筑师设计的别墅群,通过中国著名建筑师张永和牵线,找到了隈研吾。
那时的中国充斥着一味标新立异的超高大楼,让隈研吾很不安。他问张永和:“那是不是现在常见的那种令人脸红的开发项目?”对方回答道:“如果是那种项目的话,我就不会找你了。”
隈研吾放下心来,笑着说:“可以啊,我也想做这样的工作。如果中国满大街都是欧美的明星建筑师为了挣养老金而搭建的奇怪建筑,那可真让人受不了。”
在八达岭长城,隈研吾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决定搭建起一座完全与当时的流行相悖的“竹屋”。
他画出了从柱子到墙壁全部都用竹子作为材料的图纸,但当他去找施工单位时,所有人都拒绝了他,并告诉他:“用竹子做建筑是不可能的。”
好在隈研吾几年前曾用竹子搭建过一座小型住宅,有处理竹子的相关经验。他把照片拿给中国的施工单位看,终于说服了一位愿意冒险的大叔。
竹屋建成后,隈研吾很满意。虚实结合、疏密有致的竹墙,颇具东方的禅意,有着“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情趣。
但他担心这样的小屋无法在中国受到欢迎,“因为它和中国的那种光溜溜、亮闪闪的建筑太不一样了。”
直到有一天,时任2008年北京奥运会总导演的张艺谋突然联系到隈研吾,说他很喜欢竹屋,想把它拍进奥运会的宣传片。
在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竹屋的画面出现在大屏幕,让很多中国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后来,竹屋又成为了《春娇与志明》的取景地。男女主在北京幽会,就选在了这里。影片上映后,掀起了打卡热潮。
“可能是因为中国人曾经创造出了充满人情味的胡同和四合院,而竹屋正好契合了他们的审美吧。”
这是隈研吾在中国接的第一个项目,让他出乎意料地大受好评,也从此打开了中国市场。
此后的十多年里,他的作品分散在中国各地,包括三里屯SOHO、北京瑜舍酒店、北京茶室(Beijing Tea House)、云南腾冲“石头纪”度假酒店、上海虹口SOHO、浙江当代青瓷艺术馆、成都知美术馆……
而东京,不仅重新对他敞开了大门,甚至将奥运会体育场这样重要的项目交到了他的手中。
04
打败扎哈拿下奥运场馆
却只想让建筑“消失”
很难想象,这位总是希望建筑“消失”的设计师,会被选中去参加东京奥运会主场馆这样宏大的项目。
隈研吾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一开始,他并没有报名体育场的设计竞赛。另一位建筑界的泰斗人物扎哈·哈迪德,凭借外形如同自行车头盔的设计赢得了第一名。
虽然隈研吾不喜欢扎哈的设计,但也知道评委一定会选择她。
“我和她一起入围的设计竞赛,她全胜,我全败。”
“白色的独特形态在平淡无奇的街道中显得特别突出。评委们只要看一眼,就会被她的方案征服,从而投票给她。我则恰恰相反,非常喜欢平淡无奇的街道,并努力让我的建筑融入其中。”
扎哈的获胜在日本建筑界引起轩然大波。建筑师们认为她的设计超现代,与周边明治神宫外苑等历史建筑不搭。最终,以预算不够为由拒绝了扎哈。
重新举办设计竞赛的消息公布后,有建设团队打电话给隈研吾,想和他一起报名参赛。这让隈研吾非常吃惊,“像我这种喜欢农村,写过《小建筑》《自然的建筑》等书的人,去报名参加国立竞技场那样的重中之重的项目,到底合不合适?”
但他对外苑很有感情,从学生时代开始,他每周都和同学去打网球,然后一起去森林边上喝啤酒。“我觉得,在充满了这种回忆的绿色森林中,是不能容忍扎哈那种亮闪闪的设计方案的。”因此,他决定建一座能与神宫外苑的林木和谐相处的体育场。
在他操刀之下,新国立竞技场从空中俯瞰如一个椭圆的“O”字形,分为地上5层和地下2层,可容纳6.8万名观众同时观看比赛。
为了追求天然,体育场以大量木材建成,高度比扎哈的方案低了近30米。观众席甚至没有配备空调,利用“房檐”引进自然风达到降温效果。
有关这座场馆,至今仍有很多围绕着两版方案孰好孰坏的争议。但对于隈研吾来说,证明大型建筑也能“不起眼”地融入环境,可能是最值得高兴的成就。
普通人与这样重磅的项目交过手之后,大概很难再习惯微小、不起眼的作品,但隈研吾恰恰对其他大师瞧不上的“小建筑”情有独钟。
10月,他在日本静冈县誓言之丘公园(Oath Hill Park)一条能远眺富士山的徒步路段上,设计了伞状的凉亭和公共卫生间。
灵感来自富士山抛物线状的山脊,独特的造型与背景中的富士山遥相呼应。
而即便不是小型项目,他也力图做到让建筑融于自然。
上个月,他在东京工业大学校园入口处,为学生们设计了一座全新的广场,像一座绿色的山丘,由一系列种满植被的台阶与露天平台组成。
从长城脚下的公社·竹屋,到东京奥运会的主场馆,再到如今各种大小项目,隈研吾开创了一种真正可持续的当代建筑方法。
他的作品被收入TASCHEN最新出版的《Kuma. Complete Works 1988 – Today》一书中,记录了这位建筑大师取得的巨大成就。
他的一生是传奇的,从农村走向国际,又从国际回到农村。
如今,屏幕那一头的他,讲着流利的英文,声名远播海外,却依然很怀念乡下的生活。那段时光也构成了他性格中踏实而坚韧的部分:“就像耕地种庄稼那样,默默地、慢慢地、持续地搭建建筑就可以了。”(外滩TheB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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